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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19

　　「可是我知道的林以，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啊。」

　　林以睜著懵懂困惑的眼看沈白，沈白顯然是已經醉了，像隻大犬似地撲到林以身上，但不對他做甚麼，只是趴在他身上，白皙的手摸著林以的頭，接著露出有些哀傷的神情，輕輕慢慢地開口。

　　「在漫長的時光裡，你已經忘記我，我卻始終記得你。林以，或者應該這麼叫你？我親愛的哥哥。」

　　林以露出迷惑的神情，但隨著沈白的敘述，他對於過去的、那些沉睡著的記憶彷彿被喚醒了一般。一切都要回到十年前，在他親眼目睹自己母親離開、摔在地上被新鄰居抬回家之前，在那更加之前的「之前」。

　　「你還記得新鄰居以前的那個舊鄰居嗎？」沈白看著林以，林以打了個哭嗝，「我知道的啊，一個小女孩跟一個阿姨相依為命，我們常常一起玩，但是十歲那年他們忽然搬走了，也不知道為甚麼……」

　　林以越想越覺得悲傷，「那時候因為她是單親家庭的關係，常常被其他人取笑，我就會衝上去罵他們，那女孩這麼小——其他的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他有一雙貓兒似的眼睛，就像你一樣……」

　　「所以我才說，我知道的林以，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啊。」沈白露出笑容，打斷了林以的話，林以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沈白像是醉得徹底了，他從林以身上爬起來，露出天真又有些夢幻的笑容。

　　「在全世界都嘲笑我的時候，只有哥哥會站在我這裡，打跑那些欺負我的人。就算把我的性別搞錯了也沒關係，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哥哥啊。」

　　林以醉醺醺的想，這是甚麼奇葩的偶像劇情節發展，可是沈白的敘述這麼逼真，真實的好像他就是那個在他還沒有變成俗人之前的那個勇敢的小男孩保護著的女孩。是啊，他就是。

　　「那時候哥哥總是小白小白的叫我，我心裡知道哥哥把我當成女孩了，但如果變成女孩可以被哥哥保護，那又有甚麼不好的呢？」沈白搖頭晃腦地說著，「那就這樣，等到我足夠厲害的時候，再換我保護哥哥。這樣就好了。」

　　「可是我沒有等到你……」林以的眼淚已經停住了，但聲音還是帶著黏膩的鼻音，聽起來可憐極了。

　　「是啊，可是你沒有等到我。」沈白露出悲傷的笑，「爸爸終於找回了媽媽和我，跟著他們回去的時候我多想和你說些話，但你那時候也不再出門玩了。」

　　「因為父母開始日復一日地吵架了……」林以搜尋著腦中的記憶，終於找到了一點隻言片語的線索。難怪他一直覺得沈白面熟，其實他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面，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好朋友。只不過這些全部都掩埋在記憶的塵土底下。

　　「我們回去得很趕，之後我慢慢長大，也不敢再來找你。」沈白說，林以疑惑地問他，「為甚麼？」

　　「男生的性徵越來越明顯以後，就開始害怕再見到面的時候，你會不會因為我曾經隱瞞過自己的性別而生氣？會不會覺得我曾經說過的喜歡很噁心？因為不能確定你是不是同性戀，所有的擔憂就隨著時間越發增長。」

　　林以了解那種感覺，就像他面對何明清時會有的感覺一樣，這原來是一樣的，原來他們是一樣的……

　　「你說你是俗人。」沈白笑了一下，反問他，「難道我就不是了嗎？」

　　林以下意識就想反駁，「你怎麼會是……」

　　沈白伸出食指堵在林以嘴唇面前，親暱的舉動在酒意上升的情況底下顯得不再危險。沈白說，「在你看來，我出身高貴，能力強，會讀書，所以我們在不同的世界，對嗎？」

　　林以感受著沈白的食指觸碰他柔軟唇瓣的感覺，酒精麻痺的大腦讓他感覺不到害羞，所以他只是乖順地點頭。

　　「但並不是這樣，在愛情裡，我也搖擺不定，也會做出卑劣的舉動，我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喜歡說出口，告訴你。」

　　林以露出震驚的表情，瞪大了雙眼，看著沈白收回了手，露出有點落寞的笑容。

　　「我知道你喜歡何明清學長，但是林以，哥哥，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讓你受傷，也不會讓你心痛，我會好好保護你。」

　　在林以錯愕的目光中，沈白的醉意彷彿漸漸消失了一樣，他目光清醒地看著林以，再也不遮掩眼中深切的喜歡。

　　「能不能，試試看，和我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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