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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天堂宛如蜂巢，伏黑惠是其中的女王蜂，世界圍繞著他運轉。但伏黑惠比誰都要更心知肚明，天堂不是蜂窩，是精神病院。每個人都是不被世俗接受的異常者。沒有例外，伏黑惠也是其中之一。

　　吃完飯後，伏黑惠跟著乙骨憂太走進他的房間。

　　伏黑惠幾乎不一人獨處，大多數時候都會有人陪在他身邊，真真應了那句詛咒般的誓言。

　　——無論順境或者逆境，無論健康或是疾病，無論快樂或者憂愁，我們將永遠陪伴你身邊。不離不棄。

　　伏黑惠有些恍神的樣子被乙骨憂太收入眼中，那雙黑色的眼睛頓時翻湧著深沈的情緒，但說出的話語卻是極其溫柔的，「惠，還好嗎？」

　　伏黑惠眨了眨眼，把思緒拉回到現實當中，他看著乙骨憂太擔憂的表情，搖搖頭，「沒甚麼。」

　　他很尊敬乙骨憂太，溫柔而強大，擁有著悲傷的過去但現在正在積極治療，聽夜蛾醫生說乙骨憂太可能會是第一個離開天堂的人。啊，離開。伏黑惠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明明還是面無表情的、但看向乙骨憂太的眼神卻顯得無比脆弱。

　　「我聽夜蛾醫生說了。」伏黑惠說。

　　「嗯？」乙骨憂太看著伏黑惠，眉眼間的溫柔幾乎要能溺死一個人。

　　「乙骨學長會離開這裡。」會離開他。沒有甚麼會永垂不朽。伏黑惠斂下眼，故作鎮定地說，「治療有效，很好。」

　　已經很久沒見過的外面的世界會是甚麼樣子的呢？乙骨學長會幫他看著的。他沒有理由難過，畢竟聚散總有時，但是為甚麼、但是為甚麼……伏黑惠有一陣恍惚，直到身體被安安穩穩地抱住。

　　「不會離開的。」乙骨把聲音放得很低，在伏黑惠的耳畔響起時甚至讓他的耳朵感到一陣酥麻。

　　「里香還在。」乙骨憂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脆弱，伏黑惠坐在潔白的床上，乙骨坐在他身邊，環住了他的身體，像是束縛一樣的擁抱著他。「那一天一直沒有過去。我每夜每夜的夢見里香，她就在我面前，車子從她頭部輾過，白色的，紅色的，這個世界是白色的，紅色的……這一年來我從未好過。」

　　伏黑惠忍不住伸手去碰乙骨憂太抱著他的手，比他的手還要冰涼。他知道乙骨憂太的過去。這是他敬佩他的原因之一。

　　乙骨憂太，親眼目睹青梅竹馬的祈本里香車禍身亡，後罹患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又稱PTSD。從此無法再走上街道，畏懼任何交通工具。並整夜整夜的做著惡夢，重複那一天的場景。

　　伏黑惠側過頭去，與乙骨憂太之間的距離十分靠近，鼻尖幾乎都要掃過對方形狀漂亮的下頷，他沒有注意親近得過份的距離，滿懷歉意的開口，「對不起……」

　　「你沒有錯，惠。」黑髮少年彎起眼睛，又是那種略帶著憂愁的笑容。話題就這樣被草草帶過。他們維持著親暱的距離，沒有睡好的伏黑惠有些困倦，靠在乙骨憂太身上，覺得自己心裡有些隱密的快樂，隨即又感到更多的愧疚與自責。

　　乙骨憂太留下來是不好的，他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去看外面寬廣浩大的世界。可是伏黑惠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同樣存在的快樂與悲傷，卻不明白是因為乙骨說要留下來，還是他們同樣痛苦。

　　不知不覺，伏黑惠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乙骨憂太扶著、讓他慢慢倒在床上，然後坐在床邊，用毫不遮掩的近乎貪婪的目光凝視著伏黑惠。

　　乙骨憂太輕聲的自言自語著，或許是因為伏黑惠睡得太熟，或許是因為他說得太輕，這句話並沒有被睡著的伏黑惠聽到。

　　「里香，對不起喔。」乙骨憂太眉眼間纏繞著一種陰鬱的溫柔，「我說謊了呢。」

　　他已經不再做惡夢了，不再時時刻刻深陷在過去當中，放開了祈本里香也放開了自己。因為這個少年拯救了他。但是、但是，如果只有「病」能讓他停留在這裡的話，他永遠也不會讓自己好起來。

　　或許他只是從一種病症換成了另一種病症也說不定。乙骨憂太伸出手撫摸著伏黑惠柔軟的黑髮，「不管惠想不想要，我都會一直陪著惠喔。」

　　看著熟睡的伏黑惠下意識地蹭著他的掌心，他摩挲著伏黑惠清秀的臉頰，目光繾綣。

待續。

靡：睡前更新個，希望有把溫柔的瘋批描述出來。老樣子，聊天請走噗浪～

【有病小課堂】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簡稱PTSD）：人在經歷過情感、戰爭、交通事故等創傷事件後產生的精神疾病。其症狀包括惡夢、性格大變、情感解離、麻木感、失眠、逃避會引發創傷回憶的事物、易怒、過度警覺、失憶和易受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