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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於是最後，當更快一些的出征隊伍回到本丸，看見的便是一人一刀相對無言但卻無比閒適地品茗的模樣。

　　「大－－將－－」螢丸看見這個場景，綠色的雙眼浮起一絲懷念與晦澀，但像是怕被人看出來一樣，他笑彎了眼睛撲了上去，「是我奪譽了喲！」

　　看樣子還在記恨一期一振的「為您奪譽」呢？

　　雖然甚麽都不知道但還是抱住了螢丸揉揉那柔軟的髮絲，淺井久彌看向一期一振，後者頷首，報以一個有點抱歉的笑容。

　　「沒事的，大家都很厲害呢。」淺井久彌彎起嘴角，「平安無事真的是太好了。」

　　「大將！這次還帶回了一些刀劍。」鯰尾捧著兩把刀走上前，「請召喚他們吧。」

　　臨走之前還笑得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現在面色正經凝重地好像不是同一個人似的，尤其是其中一把刀，不知道為甚麽，鯰尾看著他的表情就好像看著另一個自己似的。

　　關掉自己停不下來的腦洞，淺井久彌點了點頭，接過兩把刀，向刀子釋放靈力，刀子的重量消失在手中的同時面前出現一道光芒，等光芒消散後是一個白髮少年與一個有著飄逸金色長髮的。女孩子？

　　本丸終於要出現第一個女孩子了嗎？

　　淺井久彌揉了揉眼睛，先是看了看白髮少年，少年的白髮前長後短，是看起來輕飄飄的娃娃頭，交叉劉海，頭髮幾乎蓋住了耳朵；衣服和鯰尾藤四郎十分相似……不不，長相也十分相似，就是一個黑長髮一個白短髮罷了，和數珠丸恆次一樣也是一個三無屬性的感覺。

　　至於另一個看起來十分像女孩子的……姑且稱之為刀劍好了，這把刀劍擁有飄逸的金色長髮，會讓許多女孩子羨慕忌妒恨的水藍色大眼睛與精緻的五官，穿著有蕾絲邊的黑色裙子，袖口拉緊顯得手臂十分纖細，黑絲襪更是男孩子的絕對領域！

　　哦不，淺井久彌摀住了了自己的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噗哧。」金髮刀劍笑了一下，然後撲上審神者，聲音無比甜美地說道：「我是亂藤四郎哦……呐，要和我一起亂舞嗎？」

　　「不不不，男女授受不親……」淺井久彌閉著眼睛身體僵直不敢亂動。救命啊、快來一把刀救救他吧……

　　「不，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子哦。」明石國行懶洋洋地開口，不過審神者倒是變得更僵硬了，就在這時，螢丸跑過來將亂藤四郎拉走扔給一期一振。

　　接下來是白髮無口少年。

　　「骨喰藤四郎。抱歉。記憶所剩無幾了。」

　　連說話都簡短有力，淺井久彌好不容易從那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孩子這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中回過神來，聽到骨喰藤四郎說話之後便將目光轉向了鯰尾。

　　鯰尾藤四郎走了上來，搭住骨喰的肩膀，「吶吶，大將，這是我的雙胞胎兄弟喲～」

　　淺井久彌看著鯰尾臉上真實的笑意，感覺骨喰雖然沒有明顯神色波動，但身體的確是在鯰尾搭上的時候放鬆了些，忍不住也微笑了一下。

　　一定是非常非常好的兄弟吧。

　　「真是太好了。」淺井久彌彎起眼睛，真心地祝賀著鯰尾。

　　鯰尾愣了一下，然後對著審神者擺擺手，「沒事的，既然這樣今天的馬當番就改成我跟骨喰吧～」

　　不知道為甚麽，淺井久彌感覺骨喰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是錯覺嗎？

　　一旁的一期一振看出了審神者的疑惑，說：「不是錯覺。」

　　「嗯？」淺井久彌看著一期一振，後者停頓了一下補上，「鯰尾他……特別喜歡擔任馬當番呢……」

　　不明所以的淺井久彌並沒有因為一期一振的答非所問而理解背後的可怖意涵，但也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等他知道真正的意思時……

　　那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

　　當淺井久彌再次回到房間時，桌上莫名多了一罐小巧精緻的紅色指甲油。他困惑地拿起那一罐指甲油，轉過頭詢問數珠丸恆次，「這是……？」

　　數珠丸恆次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看屋內的地板，又看了看外面的地上。雖然很不明顯但還是有些腳印；順著腳印的方向看過去是盛開的櫻花樹，正在簌簌落著粉色櫻花。

　　如果這把佛刀有成為偵探的潛力的話肯定能夠憑藉著腳印以及本丸內各個刀劍的等級與數值推算出可能的範圍，但是這把佛刀並沒有成為偵探的潛力，於是只是默默地把這個景象記在腦中。

　　「大概是希望你把這瓶指甲油交給那位吧。」數珠丸恆次輕聲道。本丸裡熱衷塗指甲油的刀劍付喪神只有一位，就是加州清光。

　　他看著頭抬起來，眼含期盼看著他的審神者，心裡某塊地方似乎就在剎那變得極其柔軟。

　　算了。他要甚麽，自己給他便是了。

　　「等那位回來，請允許我與您前去吧。」他輕聲道，斂下的眉眼間全是能使冰山融化的溫情。

　　「好呀。」淺井久彌淺淺地笑了。

－

　　「大將大將－－」飛奔過來的螢丸在看見相視而笑的一人一刀時，停了下來，臉上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見，拳頭握緊，指甲陷入皮膚裡，當看見淺井久彌回頭看他時，又露出了最甜蜜的笑容。

　　「大將－－開花了！」最開始陷入奪譽的喜悅中的他並沒有發現，等到短刀們看著櫻花歡笑、繞著花樹奔跑，而老刀、啊不，不是短刀的其他刀種則是懷抱著複雜的心情或微笑或嘆氣或品茗。而最愛品茗的那位還在遠征的途中沒有回來呢，直到這時螢丸才回過神來，發現那枯萎已久的樹開花了。

　　一切都是能回到從前的！喜悅的他奔向了審神者，卻發現數珠丸恆次與審神者之間融洽的氣氛。感受著心中執念不停咆哮的、阿蘇神社所供俸著的寶刀才恍然發現，其實一切都是回不去的啊。

　　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用天真無邪的目光去看待世界的螢丸了。他受了傷，傷痕累累，如果刀也有心臟的話那裡一定滿是瘡疤。他的內心早就不知道在甚麽時候便出現一隻惡鬼，那隻惡鬼無時無刻地向他咆哮著：好孤獨啊、好寂寞啊、好疼啊。

　　直到審神者出現才像是被餵養了一樣安分下去，只有見到審神者時，心中的惡鬼才會沈寂。但偶爾、他會嗤笑，還會諷刺地說著審神者還是會再一次消失不見的。

　　－－就算留下來，也會被其他人搶走的啊。

　　惡鬼很輕很輕地說著，然後哼笑了一聲。

　　－－阿蘇神社的重寶，螢丸也不過如此啊，真是個膽小鬼呢。

　　螢丸抱著審神者，將頭埋入審神者的懷裡……沒有人能看見睜開雙眸的螢丸那鮮紅的眼睛。

　　－－要告訴他們嗎？所謂的「真相」……說了的話審神者就會被搶走哦？

　　－－一定會被搶走的嘛……

　　閉嘴啊！

　　「大將，只屬於我、不好嗎……」螢丸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更像是喃喃自語，淺井久彌只聽見了前面的大將，於是「嗯？」了一聲。

　　－－一定會被搶走的啊！畢竟你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這麽溫柔的人呀。

　　螢丸搖搖頭，閉上雙眼，抬起頭對淺井久彌露出甜蜜的笑容，「終於又再一次看見櫻花了！跟螢火蟲一樣漂亮呢！」

　　對數珠丸恆次而言是第一次看見的、對他而言並沒有多麽重要的櫻花，對於螢丸而言卻有著無法替代的重要意義。

　　因為他的確是「再一次」看見櫻花。

　　對他而言，櫻花可是有著「和平」與「美好」的、屬於那個年代的象徵，同時也是……

　　嘛，不說了。

　　決定將真相掩藏在心中的螢丸並不知道，這個舉動將會導致多麽可怕、無法挽回的後果。

　　為了將短暫的安寧與美好獨占於手中，這位大太刀並不知道自己選擇的，是多麽悲傷的一條路，此刻他只是抬起頭，向審神者撒嬌：「我們去看櫻花吧？」

　　「嗯。」審神者揉著他的頭髮，微笑道。

　　「老是這樣摸我的頭會變矮的啦！」螢丸抓著審神者的手，語氣甜膩，他抬頭看著淺井久彌的笑容。

　　是的，哪怕僅僅只有這一刻也好，為了這一刻，他便願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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