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深後,淺井久彌聽見代表遠征刀劍們歸來的鈴聲響起,他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一旁始終凝視著他的數珠丸恆次起身,扶住了昏昏欲睡的審神者。

 

  「明日再去也是可以的。」佛刀輕聲說著,卻被淺井久彌拒絕了。

 

  從螢丸等刀中得知加州清光的過去,遭受過最為惡意對待的那把加州清光早已碎在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如今這把加州清光學會將溫柔與美麗掩藏在暗墮的外表之下,畢竟他仍有個名叫「大和守安定」的摯友需要照顧。至於大和守安定已經許久沒從房間內出來了,據加州清光所述,似乎是原本就有的肺病在這段期間加重了的關係。

 

  「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淺井久彌認真地對著數珠丸恆次說道,然後先拉著數珠丸恆次去找了燭台切光忠。

 

  和燭台切光忠說了幾句話後,才在數珠丸恆次的領路下前往被稱作「沖田組」的兩人所在的房間--之所以被稱作沖田組,是因為大和守安定與加州清光同屬於沖田總司的愛刀。

 

  被科普了的淺井久彌點了點頭,輕敲門上的木頭,「請問,清光在嗎?」

 

  一直在猶豫著究竟是要喚加州還是加州清光還是清光的淺井久彌,在握拳反向輕敲木頭時卻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總之就是毫不猶豫地喚出了清光。

 

  咳嗽聲音響起,先是聽見加州清光手忙腳亂中還不忘碎碎念著的聲音,「所以說為甚麽要開著窗戶啊!不要以為把手帕收起來我就看不到喔?啊啊、稍等我一下!」

 

  「也是呢。」另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一旁的數珠丸恆次看見,在那道聲音響起的同時,淺井久彌的身軀很小地僵硬了一下。有些困惑的數珠丸恆次想起似乎流傳已久的、關於「大魔王」的稱呼,便又不覺得有甚麽了。

 

  畢竟還是太年輕的佛刀並沒有想到,淺井久彌應該要是甚麽也不知道的才對。

 

  當門被打開時,加州清光連汗都來不及擦去,淺井久彌恍惚地想,這還是那個他聽過的愛漂亮又愛乾淨、想好好地被人寵愛的那把河下之子嗎?

 

  淺井久彌沒有立即拿出指甲油,他先是在寬大的服飾裡尋找,在他尋找的同時,加州清光像是有些不耐煩似地惡聲惡氣地說,「我先說好,這裡可是不能進來的喔?有事情的話就快說吧?」

 

  「啊啊,找到了。」淺井久彌彎起眼睛,拿出一方手帕,「請不要介意我的冒犯。」

 

  他湊上前,幫加州清光拭去額頭上薄薄的一層汗。淺井久彌的力道很輕,像怕力道大了些就會弄疼他一樣。

 

  加州清光的表情有點驚訝,嘴巴微微張大的時候露出了一點小小的虎牙,看起來像是貓咪一樣呢。他想。

 

  「辛苦啦。」因為有些困了的關係,淺井久彌的聲音軟軟的,溫柔地為他擦去那些手忙腳亂下不小心沾到的髒污。

 

  那雙總是帶著銳利鋒芒的雙眼突然就軟了下來,看著仔細為他清理臉上的審神者,紅色的眼睛裡浮上了一點迷茫的傷痛,「其實以前的我,特別期待被愛的喔。但是……」

 

  「不管是誰,都是這樣期待著的喔?」模仿著加州清光的語氣,淺井久彌的聲音裡還有一點笑,「數珠丸應該也讀過的,《維摩詰經》中的那一句話。」

 

  數珠丸恆次頓了一下,接上:「是身如焰,從渴愛生。」

 

  「是的啊。人的身體彷彿烈焰,火熱的溫度是因由愛而生的欲望引燃,當生命消失、愛消失,身體的火也跟著熄滅。」淺井久彌放下了手帕,捧起了加州清光的臉頰,「並沒有要否定誰的意思,因為不管是誰,都是渴望著愛、渴望著被愛,渴望有一天能夠遇見一個可以重視自己、珍惜自己的人。我們都是這樣子的啊。」

 

  「我們都是這樣子的……嗎?」

 

  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倒映出了自己的樣子,有著黑色細軟的髮絲、鮮紅的雙眼、唇邊的痣甚至口中的犬齒。自己正在被好好的看著。

 

  「是的啊。」淺井久彌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加州清光的額頭,「我們都會找到的。」

 

  不。

 

  加州清光沒有說出口,但卻在心中否定了淺井久彌的話語。

 

  不,他已經找到了。

 

  當淺井久彌拿出了紅色的指甲油時,雖然前面已經被感動過了、但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的加州清光眨眨眼睛,收下了指甲油。

 

  「色號不對呀。」他笑著說。

 

  「……咦?」淺井久彌愣了一下,暗處的某隻黑鶴也愣了一下。

 

  「我的話,這個指甲油顏色要再深一點喲?」加州清光彎起了眼睛,還挑剔的說,在看見審神者呆愣的表情後又忍不住笑了開來,薄紅的唇往上揚,「這次就原諒你了,以後要幫我塗指甲油喔?」

 

  審神者傻呼呼地點了點頭,跟加州清光告別時被握住了手。

 

  「啊──我是川下之子,加州清光。雖然不好上手,但性能很不錯的喔。」紅眼付喪神吸了口氣,輕聲說,「正在募集會經常使用我並且愛惜我、裝飾我的人。」

 

  「啊。」淺井久彌看著加州清光的眼睛,彎起嘴角,「好的。」

 

 

  淺井久彌與數珠丸恆次離去之後,加州清光回到了房間內,向大和守安定講述關於這位審神者的事情。

 

  從最開始被利用到現在安排出陣,還替他買了紅色指甲油,「雖然色號不對但還是勉勉強強可以接受啦!」

 

  面對這樣說的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的態度則是冷靜得多,或者也可以說是冷淡得多,相比較那個他更關心其他的事情。

 

  「這次遠征,沒事吧?」

 

  「一切順利,也找到了不少資源喔?」加州清光偏頭思考著,「不過三日月似乎找到了其他東西呢。」

 

  「嗯?」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茶葉之類的吧?」加州清光把大和守安定移到不會吹到風的地方,開著窗,透過良好的偵查看見夜裡仍飛舞著的櫻花,「別想了,你可是不能喝茶的。」

 

  「這個審神者是個很溫柔的人呢。」他看著窗外說話,大和守安定不確定加州清光是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只是單純地自言自語,於是輕聲地「嗯」了一聲,做了敷衍的回應。

 

  「最開始遇到我的時候,我可是差點一不小心殺死他的喔?」雖然那時候的他根本就是抱有殺意的。

 

  加州清光笑了一下。

 

  「那時候不管是我也好、還是三日月宗近也好,其實都是抱著想殺掉他的心情的,但是他卻跟著明石國行去救了愛染國俊跟螢丸……也救了你。」他想,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呢?

 

  「說不定,是跟傳說中的第一任審神者一樣的人呢。」加州清光回頭看大和守安定,卻發現他緊緊握著拳頭,面色難看,「不一樣。」

 

  「絕對不一樣的。」大和守安定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就算再怎麽像,也都是不一樣的。沒有人能取代他。」

 

  那個人可是唯一一個,會在他身負重傷時手入完畢之後,為他端來一碗冰糖蒸梨的審神者啊。

 

  叩、叩叩。

 

  「有人在嗎?」這是燭台切光忠的聲音。

 

  「請進。」加州清光說。

 

  燭台切光忠端著一個碗,彎身進來,「這是審神者吩咐我做的冰糖蒸梨……嗯?」

 

  幫忙關門的加州清光回過頭來,震驚地問:「等等、你怎麽哭了?」

 

  大和守安定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向燭台切光忠,拿過碗嘗了一口,眼淚落得更洶湧了,「不、不是一樣的……」

 

  他縮起身,一邊哭一邊咳嗽,地上又濺起了星星點點的紅色。

 

  人為甚麽總是在錯過呢?他想,錯過了前主又錯過了第一任審神者……儘管已經甚麽都記不清了,但還記得那是個無比溫柔的人。

 

  誰也不能取代他了……一直不斷尋找著愛著他的人、始終沉溺於舊主的大和守安定如此想著。

 

  那個愛著他的人,大和守安定終究還是錯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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