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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他質問世界，心中沒有一絲恐懼，是否他們真的是鐵鑄造的，就是要忍受這麽多苦難和折磨；他一遍又一遍質問，越來越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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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井久彌找到了亂藤四郎，和他一起回到粟田口的部屋。

　　「亂醬。」他牽著亂藤四郎的手，看著金髮少年的模樣……每次看到他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呢，雖然是男孩子卻這麽的可愛。

　　這種可愛與加州清光是完全不一樣的可愛，幾乎已經令人雌雄莫辨了啊。

　　「阿魯吉桑？」亂藤四郎抬頭，看著審神者。

　　「這個角度幾乎是必殺啊……」淺井久彌用另一隻沒有牽著亂藤四郎的手摀住自己的鼻口，然後聽見亂藤四郎呼喚另一位付喪神的聲音。

　　「一期尼──」儘管如此仍然沒有鬆手的亂藤四郎看著一期一振，眼中並不是單純的撒嬌。

　　啊，癡♂漢一般的發言被監護人看到了。

　　審神者有點驚恐地看著一期一振，不過幸好這位監護人似乎並不在意審神者這個無傷大雅的舉動。

　　他還比較在意亂藤四郎與淺井久彌牽起的手呢，呵。

　　「主人。」一期一振微笑著，走了過來。

　　發現一期一振似乎並沒有在意剛剛動作的淺井久彌一瞬間放鬆了下來，「一期，剛剛看到亂醬就跟著過來了，不介意吧？」

　　一期一振看著淺井久彌，那雙淺金色眼睛極其美麗，像是涵蘊了許多他所不能理解的情感，藍髮青年與他記憶中的某個殘像似有瞬間疊合了，他輕聲開口，「當然不介意，我的主人。」

　　沒有察覺稱呼的不對勁，也沒有察覺語氣中的某種晦暗的情緒，淺井久彌和兩個付喪神走進粟田口部屋。

　　因為粟田口曾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家族派系，所以這個房間空間也很大，像是打通了兩三個房間。但是因為人數並不多的關係，看起來比當初左文字家族的房間還要空。

　　「骨喰和鯰尾實行馬當番，退和藥研待在一起。現在只有我和亂，招待不周還請主人原諒。」一期一振泡了茶，放在桌上，語氣有禮。

　　所以說一期一振的心理素質肯定挺好的，五虎退應該才剛剛回來向他報備過關於藥研藤四郎的事情，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能如此平淡又迅速地接受關於藥研藤四郎的事情。

　　不愧是被稱作是粟田口大家長的付喪神啊。

　　此時的淺井久彌還並不知道鬼丸國綱的存在喔。

　　「沒事的，謝謝一期。」淺井久彌笑著，問亂藤四郎，「亂醬能幫我通知一下鯰尾跟骨喰馬當番結束後來找我一下嗎？」

　　亂藤四郎應下了，發揮短刀的高機動性，轉眼之間就消失在這一人一付喪神面前。

　　在審神者成功支開了亂藤四郎之後，房間裡只剩下了淺井久彌和一期一振，看起來似乎又更空曠了一些。

　　「主人有甚麽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嗎？」一期一振還是很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真不愧是一期一振啊，淺井久彌在心裡誇了一下這振太刀，但為了避免這位粟田口大家長過於膨脹，他並沒有說出口。

　　這並不是真正的理由。

　　因為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稍微有點嚴肅，這種一點也不嚴肅的東西就留到之後再說吧？

　　……如果真的有「之後」的話。

　　淺井久彌收回過於奔放的思想，嘴角微微勾起，一期一振看著那若隱若現的梨渦，不知為甚麽心中總有種莫名不詳的預感。

　　是甚麽呢？

　　淺井久彌掏出了一疊信封，交給了一期一振。

　　「事情是這樣的。」他認真地說，「時政交給我一個任務，要前往其他時間點拯救歷史，為了避免本丸內的付喪神過於孤單，我為每一個付喪神都佈置了一些任務和加油打氣的話，但是如果現在發下去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付喪神忍不住打開……」

　　他看了一眼覆蓋在信封上的、一期一振躁動的指尖，開始思考把這個任務交給一期一振，真的不會有任何問題嗎？

　　應該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吧？

　　放下心中猶疑不定的思考，淺井久彌開口，接續未完的話，「請在我離開之後再交給他們，姑且當作是驚喜吧？」

　　「你也必須在我離開之後才能打開喔？」淺井久彌認真地看著一期一振，然後忽然笑了，「其實我有多寫一些給本丸內還沒有被鍛出的刀，如果鍛出來了，請轉交給他們。」

　　他在心中小小的慶幸了一下，幸好現在這裡在的付喪神是一期一振，而非螢丸、藥研藤四郎或者大和守安定之中的任何一振。

　　看似滿是錯處，卻又毫無漏洞的話，一期一振思考了一下，提出問題：「能否允許一到三位付喪神與主人同行？」

　　淺井久彌搖了搖頭，「這個任務的難度並不高，只是需要耗費一些時間。另外因為前往的地方並非戰場，時政特別命令不允許與任何刀劍同行。」

　　看著一期一振擔憂的表情，淺井久彌心裡軟了一下，笑著說：「謝謝一期，但是不用擔心的。」

　　他站了起來，給予一期一振一個擁抱，「粟田口的大家長，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淺井久彌的聲音無疑是很軟的，他曾經無數次被朋友們說那是「受」屬性的聲音。十分治癒，在耳邊輕聲說著鼓勵的話時更是能讓人忍不住落淚。

　　不過一期一振是位堅強而溫柔的付喪神，這點毋庸置疑。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伸出手，同樣拍了兩下審神者的背。

　　──這是一個冒犯的動作，他知道。他同樣知道這不應該是背負著吉光之名的他對必須要十分恭敬的審神者做的舉動之一。

　　哪怕他早在最開始，就是染上了第二任審神者的鮮血的其中一把刀，卻仍固執地堅守著吉光的榮耀。

　　淺井久彌抽身出來，轉過身，走了兩步，打開門，又走了兩步之後，回頭，向他揮揮手。

　　一期一振站在原地，沒有反應。淺井久彌也不在意，一邊笑著一邊走了。

　　這位粟田口吉光此生所作的唯一一把太刀，握了握掌心，那裡似乎還留有透過衣物所觸摸到的、審神者清瘦的背脊的觸感。

　　──不知道為甚麽，他總覺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這個脆弱無比的人類似乎下一秒就要碎成灰燼，隨著春日的微風飄走了一般。

　　他抬起眼，雖然春日的陽光並不大，但現在瀕臨中午，日光正中，灑得他眼睛有一點疼，還遮住了那道朦朦朧朧的身影。

　　他走進了櫻花樹，向著審神者真正居住的地方前進。

　　──但當他真的這樣做了之後，心中卻彷彿有個聲音，透過那個光是觸摸都怕被骨頭碰傷的人類身軀這樣告訴他。

　　飛舞的櫻花在審神者走進時更加紛亂了，幾乎都要、也的確淹沒了淺井久彌瘦弱的背影。

　　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一切都照著它本應要前行的軌跡繼續前進著，沒有誰能夠改變。有些東西，早在冥冥之中便註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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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嗎？

　　其實名叫淺井久彌的這個人類，他所作的一切。

　　都不過是為了能夠某日，若是他也遍體鱗傷、若是他也千瘡百孔，也能被人好好的、溫柔的對待。

　　不過是這樣罷了。

　　「我們，無論是誰，在最開始都是用力的去愛，最後狠狠的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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