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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在你離開之後

１

【沖田組╳你會後悔嗎】

　　之後，三日月宗近一行人將本丸的景趣改為夏天。蟲鳴鳥叫聲讓本丸裡多了更多熱鬧的感覺。

　　不過儘管如此，本丸內一定有甚麼是變了的。

　　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所在的起居室便是如此。

　　仍然是一樣的安靜，但在從前，這樣的沉默是靜謐的、是穩定的，而非現在這樣尷尬、僵持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火山爆發一般的無聲緊張。

　　加州清光看著自己的指尖，那裡的指甲已經有些褪色，邊角處甚至有些指甲油掉落的斑駁痕跡；他先是認認真真地看著指尖那並不是最適合自己的紅色，輕輕喃了聲「騙子」，然後目光移開了白皙的指尖。

　　漫不經心的眼神掃過門外，巨大的櫻樹在一葉之間被無數綠樹取代，出現了小橋與流水，聽得見蟲鳴跟鳥叫的喧嘩。

　　若不是加州清光那帶著嘲諷一般的句子打破了寂靜，幾乎都要讓人以為這是個多麼平常的本丸的一日。

　　「你會後悔嗎？」

　　正在臨摹字帖的大和守安定僵住了。

　　得不到回應的加州清光笑著，又說，「你不會後悔的吧？畢竟他只是一個人類，只是一個審神者而已。」

　　「你會後悔嗎？」加州清光又問。

　　他其實並不是非常需要答案的。所以接下來一段更為漫長的寂靜對他來說並沒有到十分難以忍受。

　　他只是靜靜地將目光又移回到了手中的指甲。內番做了，今日沒有出陣跟遠征。閒來無事的他基本上就是看看指甲，不作任何修補，也不卸掉，就只是看著主人為他塗的指甲油，想著那些一點一滴的過去。

　　很久很久以後──大概是夕陽都要落下來的時候吧，昏黃的餘暉灑落在本丸內的每一寸土地上──加州清光才聽見了大和守安定的回應。

　　「這樣啊……」紅眼付喪神笑了笑，那笑裡的嘲諷褪下後顯得真心實意，「這樣就好。」

　　因為我也是。

　　他將這句話吞入喉間，揚起的笑裡竟有些傷心。

2

　　【五虎退╳寫給你的日記】

主公大人：

　　您最近過得好嗎？小老虎們都很想念您喔！當然，我也是。

　　夏天的景色也很漂亮呢，雖然沒有櫻花，但是多了很多蟲子跟小鳥，還有蝴蝶也變多了。

　　本丸裡的刀劍也變多啦！粟田口多了很多夥伴！有小叔叔鳴狐跟平野、前田，之前大阪城開放時，一期尼帶了很多刀一起去，挖出、啊不，帶回了博多、後藤跟毛利！鳴狐小叔叔有個會說話的狐狸，特別喜歡油豆腐；平野和前田是雙胞胎，是很會照顧人的短刀喔！博多特別喜歡算帳，說話的腔調很有趣；後藤哥哥大家都覺得頭髮才是本體；至於包丁……是個非常有趣的短刀喔！主公大人您一定也會這麼覺得的！

　　因為是夏天，所以大家都特別有活力，喜歡在大樹下面跑來跑去呢。我和今劍常常坐在樹上看著大家玩，有時候也會被拉下去。

　　如果這樣的場景主公大人您也能夠看見就好了。

　　啊！對了，因為之前的樹不見了，主公大人您的御守掉在了地上，我和今劍把主公大人之前掛在櫻花樹上的御守掛到最中間的大樹上了，直到現在也還是會有很多人每天都會去看一次喔？

　　主公大人的心意，大家都有好好接收了呢，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那麽，主公大人。

　　願您永遠安康，沒有疾病與憂患；苦難使您懂得飛翔，希望您可以飛得高高的，以後更遠離這些苦難，愛一個人，而懂溫暖來自於您自身。

　　今天的我，也依然在想念著您。

3

　　【壓切長谷部╳很快就學會了恨】

　　「我是壓切長谷部。只要是主人的命令，無論什麼我都為您完成。」

　　他很快就學會了愛，在第一次見面時所看見的那雙黑色的溫柔的眼睛中，他看見了陽光。

　　雖然在第一任審神者在任期間，算是比較晚才來到本丸的。但是主人卻並不因此將他冷落，會細心地詢問他喜歡出陣、內番還是近侍──雖然他更喜歡擔任近侍，但如果常常霸佔這個位置的話，付喪神們就會因此相約演練場……

　　最後得利的又是那個短刀身的大太刀。

　　長谷部對主人的忠誠向來是難以辨認的，他所忠誠的，一直就只有「主人」這個名字，至於這個名字背後是誰，並不重要。

　　但「愛」是不一樣的。

　　他的愛比忠誠更加特別一些，突如其然地到來之後便許久再沒有消失。

　　他愛主人，愛他的眼睛總是溫柔地凝視著他；愛他微笑時的梨渦；愛他黑色的頭髮；愛他書寫審神者日誌時的認真。

　　他比任何付喪神都還要快學會了愛；當然，也很快就學會了恨。在誦讀的經文之中；在祭天的儀式裡；在毎一次苦難與折磨下。

　　壓切長谷部恨他的心軟讓他如此輕易地被殺害；恨他消失了以後沒有留下任何的庇佑；恨他讓他學會了愛，馴服了他，卻沒有對他負責。

　　直到最後，當他消失在光芒之中，他伸出了雙手，抓住了那最後一次的陽光。長谷部才終於明白，愛與恨並不能相互抵銷，正如痛苦並不能磨蝕掉那曾經記憶之中的歡愉。

4

　　【三日月宗近╳第一任審神者】

　　「一開始只是聽說，第一任審神者能治癒百病。」三日月宗近喝著茶，和鶯丸跟今劍聊天。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不上愧疚還是後悔，因為沒有這樣的餘地。

　　「後來呢？」鶯丸問，看見今劍垂下眼眸，一口一口小小啜著茶。

　　還是有些人放不下啊。

　　「遠征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陣法，寫著召喚出某個前任審神者的方式。」三日月笑了笑，然後說，「代價是現任審神者。」

　　「不過他破綻太多了，對本丸建築的了解、大和守安定的那一碗冰糖蒸梨，對付喪神的溫柔以待。」三日月喝了一口茶，「最後他同我說，那個陣法並非是召喚出前任審神者的方式，而是一個能以現任審神者為代價，讓整座本丸自行運作，並將付喪神的靈力調整到最佳的陣法。」

　　他還說，不要停下，不要後悔。

　　三日月宗近微笑著，看向窗外。現在，他看得見綠色的樹，白色的花，鶯丸的長相，今劍的模樣。

　　他終於能夠看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了，但是……為甚麼呢？

　　不知道為甚麼，當綠髮付喪神看著三日月時，竟覺得那笑容裡帶著一點……遺憾與傷感？

　　啊。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能親眼見見他啊。

5

　　【來派╳夏天的一個下午】

　　今天的天氣很好。

　　雖然最近一直都是這樣的好天氣。

　　愛染國俊拉起了頹靡的螢丸──他已經這樣好久了，就算派他出陣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感覺、早就沒有以往那輕輕鬆鬆就能奪譽的樣子。

　　但是今天天氣很好，很適合做一些與以往不同的事情。

　　愛染國俊一隻手拉著明石國行，一隻手拉著螢丸，打開了每一個房間的門與窗戶，有些炎熱的風吹進了每一個房間。

　　太陽高掛著，他們拿起了掃帚，掃下積累已久的綠葉，甚至還有一點點已經衰敗乾枯的櫻花，剪去多餘的枝椏。最開始是後面才加入到本丸的短刀們一起幫忙，有些刀負責掃起居室、有些刀負責擦窗戶、有些刀負責把垃圾運到時空轉換器上，丟到某個遠征會去的時代。

　　大家就這樣忙到下午夕陽西斜，讓本丸變得乾乾淨淨的。

　　「所以大家都要動一動啊！」愛染國俊和螢丸在屋簷上看著繁星與明月。

　　螢丸往下看，看見些許螢火，聽見短刀們嘻笑的聲音，聽見蟬鳴與蟲聲，神色間有些許動容。

　　「這就是……大將所想要守護著的，世界嗎？」

　　「是啊。」愛染國俊肯定的回答，他笑瞇瞇地看著螢丸，螢丸的表情裡有一點懷念和釋然。

　　這就是，他所想要守護著的一切。

　　愛染國俊聽見螢丸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卻有著笑意。

　　「明天，我們去打掃後山！」

　　「嗯！」

　　螢火蟲飛舞著，看著這一片沒有審神者存在的本丸。

　　這是，他離開的六十四天。後山的白鶴紀錄下這一天，手上拿著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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