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記憶。
那一刻,伏黑惠的腦中閃過了別(詛)人(咒)與他自己的聲音。
「是身、是身、是身……」「我想……」
兩道聲音混合在一起,他這一刻終於聽見了,隨著「聽見」,他一點點撿拾起那些他所遺落的片段。
「如燄。從、從……」「成為誰的……」
他在戰鬥,跟一個有著三瓣嘴的、像是果凍一樣的詛咒戰鬥,面無表情,神色冰冷,還含著一點痛。
「渴、渴愛!」「最後一根。」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聽見了結局。
「生。」「軟肋。」
——有多喜歡?
——是想把伏黑,當作自己最後一根軟肋一樣的喜歡喔。
對伏黑惠施以詛咒的詛咒名叫「是身」,來源於維摩詰經「是身如燄,從渴愛生。」是出自於人對於被愛的無明中誕生的詛咒,在被詛咒時,伏黑惠給自己設下了第二層保險:「想成為誰的最後一根軟肋」。
解開詛咒的方式必須同時解開他的心結,這本來是一個完美的詛咒,伏黑惠是做好了就這樣甚麼也不記得的心理準備接受的詛咒,卻被虎杖悠仁陰錯陽差地給了「正確答案」。
所有被遺落的片段都被撿起來了。
他是伏黑惠,咒術高專一年級生,與宿儺為敵,有著重要的姊姊津美紀,堅信著要「不平等地拯救他人」。虎杖悠仁是他的朋友兼同學,原本是宿儺的容器。而五條悟,是他所喜歡的「最強」。
那宿儺呢?
如果五條悟是他所喜歡的人,那宿儺呢?他對宿儺產生的感情又是甚麼?他明明已經確認過那不會是銘印效應、雛鳥情結,一個人難道能夠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嗎?
虎杖悠仁看著神色怪異的伏黑惠,關切地問,「你還好嗎?」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於心急,伏黑惠還在失憶呢,他甚至不記得他們一起相處過的那些細碎的片段。
但伏黑惠沒有聽見,這一切太過猝不及防,在這一切龐大的資訊量面前,不知道為甚麼,忽然有一個片段出現在伏黑惠腦海之中。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小得不能意識到對五條悟的情感的那個「很久很久」以前,銀髮男人帶小小的他去遊樂園玩。
五條悟帶著眼罩,他看不見男人的表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害怕自己要被賣掉——他還不能完全信任這個男人。但是他卻帶他去了就連伏黑甚爾都沒有帶他去過的遊樂園。五條悟嘴角有漫不經心的笑,在遊樂園裡比他玩得還瘋。
牽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
他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想起他被五條悟傷害的同時記起他曾經多麼喜歡這個人。
「你為甚麼哭了?你還好嗎?」虎杖悠仁的聲音把伏黑惠從記憶裡拉了出來,他看著虎杖悠仁,心裡說不上是恨還是別的甚麼。他是完完全全抱持著要忘記一切的心讓自己接受了「是身」的術式,還有了另一個他喜歡但同樣拋棄他的宿儺。
伏黑惠下意識地擦著自己的臉頰,才發現臉上滿是濕漉漉的痕跡。
伏黑惠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是甚麼時候了,或者說這也不能算哭,只是一種叫做落淚的下意識反應。他為甚麼要哭?
「……我記起來了。」他對著虎杖悠仁,露出一種虎杖悠仁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表情,就像是,終於撿起了自己遺落的心愛的東西,同時卻也遺落了另一個同樣重要的東西。
「你想起來了?你想起來了!」虎杖悠仁不明白伏黑惠心裡那麼多彎彎繞繞,只是高興地、全心全意地為伏黑惠而高興。
伏黑惠卻只覺得自己的心裡糾結成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曾經並且如今也喜歡著的人。就在這個時候,大約是某種莫非定律吧,他聽見了他所無比熟悉的聲音。
「……惠?」
待續。
靡:惠惠想起來了。大爺大概再一兩章上線,二十五章內完結。
這裡可以看一下有病的第四章:人類會因為記得而失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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