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景趣,是一個可以改變本丸內的一個裝置,除了可以用小判購買之外,也能請靈力足夠強大的審神者向景趣轉換器釋放足夠強烈的靈力,不過本丸至今能夠直接使用靈力轉換景趣的,據說也只有第一任審神者。而後第二任審神者使用小判購買秋日景趣後似乎也就再也沒有換過。

  其他審神者或有毫不在意風景、或有沒小判沒靈力……總之這個景趣已經流傳如此之久,令付喪神們都快要忘記「景趣是可以被改變的」。

  這裡的風景就如同這座本丸一般陷入了彷彿永遠都不可能迎來春天一般的、蕭瑟的境地。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再見一次春天。」數珠丸恆次輕聲說道:「現在戰亂之世,末法之時……」

  淺井久彌看著數珠丸恆次,笑著說:「那帶我去景趣轉換器前吧。」

  既然身為審神者,那麽付喪神想要的他都能給。這樣想著的淺井久彌被數珠丸恆次帶到景趣轉換器前,「那就交給您了。」

  斂下的眉眼之間究竟隱藏了甚麽樣的情緒淺井久彌無從知曉,他看著面前的景趣轉換器,雙手放置於上。在內心虔誠地吶喊著:

  請讓這個本丸再次地、迎來春天吧--

-

  春天是甚麽樣子的呢?

  大和守安定手攀著窗櫺,隔著窗看向外面,加州清光為了他可真是煞費苦心,從一期一振那個寵弟狂魔和熱衷於喝茶的腹黑爺爺那裡搶來了這塊位置,一抬頭就能看見外面那棵樹。

  但是那棵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開花了。

  大和守安定是少數從第一代審神者時期待到現在這個時候的,但他那時仍是一個心心念念舊主的刀刃,對於那時的審神者沒有甚麽過多的接觸,關於審神者被殺害……

  他也是當時刀劍中情緒最冷淡的一個。

  直到後來的審神者惡意將加州清光碎刀,傷害刀劍的事件層出不窮,他才突然發現原來要擁有一個像第一任審神者一般強大而溫柔的審神者是多麽困難、也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

  因為力量會使人迷失,原本就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如第二代審神者,在擁有了被稱作付喪神的刀劍時,更容易被欲望迷了雙眼,站在偉大功績堆砌而成的懸崖上睥睨一切,在坐擁無邊權力的同時,也迷失在孤獨裡,失去了方向;而原本並沒有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類在成為審神者後,便會因為成為審神者後被開發的那股力量而感到沾沾自喜,原本的善惡標準不再能制約他們。

  但很可惜的是,當大和守安定試圖回想第一任審神者的模樣時,卻甚麽也記不得,只隱隱約約記得,那是個擁有如春日櫻花一般燦爛而溫暖的微笑的人啊。

  那時還心念前主的大和守安定,無論從甚麽角度望見那棵櫻樹時,那裡總是飄揚著粉色的櫻花,壯麗而燦爛。

  儘管真正的櫻花從開到放只有七日,而櫻樹從盛放到全數凋零也不過十六日。本丸的櫻樹只保留了邊開邊落的特點,從未凋零。時而看見短刀奔跑嬉戲,偶有幾把閒情雅緻的打刀──沒錯,說的就是歌仙兼定跟被歌仙拖過去的一行刀。

  有時,初代審神者大人會陪著短刀,或是與打刀一起品茗。啊啊,想起來了,審神者大人那時還是個約莫十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呢。

  雖然只是個小孩,但對世界、與這個本丸的溫柔與耐心卻無比充足,同時靈力也十分強大,也能靜下心來陪著打刀一起泡茶聊天,甚至還與歌仙學習了一段時間的茶道。

  「咳咳……」鮮紅的血液喚醒了大和守安定漫無邊際的回想,他那如女子一般清麗的容顏上是無所謂的表情,彷彿胸口的疼痛與呼吸之間的喘鳴聲對他而言並不是甚麽值得在意的事情,只是隨手拿了一個手帕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液。

  啊啊,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能再見一次初代、再見一次那壯麗燦爛的春櫻呢。直到最後才發現那位審神者有可能是真正愛著他的這種情節,不覺得太俗套了嗎?

  大和守安定不抱著任何期望地這樣想著,隨後那雙如深海一般冰冷涼薄的藍眼睛驚訝地睜大。如果有人能仔細地、認真地凝視那雙美麗的藍色雙眸的話,一定能看見地──

  在那雙有著薄薄雨幕淋過的大海般地雙眼中,一棵古老而巨大、見證了這座本丸的歷史的樹木掙開了束縛,向外伸展枝枒,長出花苞,綻放出盛大而壯烈的粉色花瓣。

  那是花期極其短暫的花朵,一邊盛開一邊凋落,粉色的花瓣猶有些透明。花樹的枝椏隨風而動,春天的氣息隨著這棵樹的盛放充斥整座本丸。

  那是櫻花啊。

  春天,終於還是來了。

  大和守安定輕輕閉上雙眼,任雨幕匯成一段河流,從笑意與更深的黑暗之中湧出。

-

  請讓這個本丸再次地、迎來春天吧--

  隨著這位新任審神者的吶喊,從他身上釋放出的靈力被景趣轉換器所接收,不過因為機器年久失修,光是空轉就花了好一段時間。

  等到終於空轉結束確認一切正常,審神者的臉色便開始有些蒼白。

  接下來又是一段對於淺井久彌而言更為漫長的時光,身上的靈力往外溢散後,原本被充沛的靈力所壓制著的瘴氣便肆無忌憚地跑了出來,在他的體內四處肆虐,內臟被擠壓、攪拌得幾乎快要潰爛,他抿著嘴卻無法壓抑疼痛,又堅持著不肯鬆手,在靈力快要被掏空時,終於「哇--」的一聲吐出了血。

  夾帶著些許櫻花氣息的風吹了過來,景趣轉換器發出一聲代表完成的「叮」,在一片疼痛與昏暗之中,淺井久彌瞇起了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晰一點。

  是的,他找到了那把刀刃,並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我有些累、先睡一下啊……」

  然後倒在了佛刀懷裡,閉上雙眼時看見那雙睜開的美麗眼眸。

-

  在大和守安定睡去後沒多久,櫻樹的開放漸漸達到一個穩定的階段後便停下生長。在無人看見的時候,一個如被墨色浸染過的、純黑的身姿攀上櫻樹,拿起一個被新生的枝椏插得幾乎有些破爛的包裹後又悄然離去。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讀的詩了。

  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默默無名的詩人的一首不知道是不是默默無名的詩。

  沒有人記得全文了。著黑衣的他這樣想著,不再笑,將包裹放在門前,轉身哼著詩句走了。

  「我只是想要跟你說,一切還是有希望的。儘管……」

  然後是甚麽來著?他忘了。哈哈。

 
*「站在偉大功績堆砌而成的懸崖上睥睨一切」、「在坐擁無邊權力的同時,也迷失在孤獨裡,失去了方向」摘自《百年孤寂》。
*「我只是想要跟你說,一切還是有希望的。儘管……」摘自鯨向海《記雨中的畢業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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