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站穩天地
人是以死亡為前提活著還是以活著為前提活著?
喔,我看見昨天的我留給今天的我的難題了。我記得我以此為問題問了同學,同學說前提是一個事物的先決條件,所以死亡不應該是前提。所以人是以活著為前提活著。我說,明白了,心裡卻還有疑惑。難道死亡不是必然的結果嗎?或者我們只能說「人是以死亡為終點活著」而非「人是以死亡為前提活著」。
好了,這個話題就暫且聊到這裡。我現在正在聽著艾怡良的《Waterfall》,我非常喜歡這首歌。超乎你能想像的喜歡。尤其喜歡她的歌詞。
而我選擇最愛最恨最善最惡毒的臉龐
答謝最熱烈最坦白最千瘡百孔的完美人生
而那些被愛不愛最愛最愚昧的人啊
都是最磅薄每個名字都重擊我的心臟
這是我尤其喜歡的一段歌詞,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句歌詞可以如此貼切我的人生:最千瘡百孔的完美人生。對了,昨天的我是不是說我要來說說在孤島上蔓延的、長長的傷口?她現在依然安好,忘記自己曾經割裂一座孤島,她應該是我最愛的人或最愛我的人,我們卻活成了彼此的路人都不如的仇人。
愛的反面是不愛嗎?是漠不關心嗎?私以為愛的反面就是恨,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餘地,愛的反面就是恨,就是所有你以曾經愛過為前提有的負面感情。戀人的反面從來就不是路人,而是曾經是戀人的前男友或者前女友。
但我們之間是否曾經存有愛仍舊是個懸而未解的謎題,或許我曾經愛過她,像每個曾經或者仍舊愛著自己母親的人類——或者生物——一樣愛她,但我不確定我現在是否仍然愛她,愛那個當著我的面抽菸喝酒說著不愛我的女人,愛那個總是帶著其他陌生男人回家的女人。
愛那個活得自我卻從未負起責任過的女人。或許用負擔形容更為洽當,在她心中我始終是一個負擔,這個想法時至今日都未曾改變過,或許可起因於她曾明目張膽說我是拖油瓶,或許其他所有細節與證據證明她不愛我——她曾親口說過我在她生命中比不過菸或酒——於是許久以後直到現在我都不認為自己值得被愛,自我價值感極低,愛是一個遙遠的詞,我需要付出極大代價才能擁有它,然而現實是,哪怕我付出極大代價,我也未曾擁有它。一個虛無的詞。
愛是一朵花,我多想握住它,它就轉瞬凋逝。
即使如此,她也是最磅礡的,重擊心臟的那個名字。
儘管我說我不介意用一整章的時間來形容在孤島上蔓延的、長長的傷口。但事實是我對於反覆提起她感到倦怠,佛教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陰熾盛。她是我的求不得,如今已變成怨憎會。那就別提了吧,既然都怨了憎了,那就別提了吧。
昨天把想要用來離開這個世界的藥丟了。今天看醫生,說明狀況以後藥物大改,領其他藥,沒再開最危險的那個藥物。但我想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是丟不完的,藥是,生命中所有不堪一擊的傷口也是。
其實我心甘情願地走到今天,為的不就是無論如何都走過嗎?
今天是陰天,並不晴朗,我期待有一個好日子很久了。我想去花店,買一朵玫瑰送給自己。我想在好起來的時候對自己說,你已經很勇敢啦。你一個人走過那些時候,你很厲害了啊。所以啊、所以啊。
想站穩天地,想活過所有。
想站穩天地,想瀟灑墜落。
讓我慢慢回顧那些時候吧。在活過所有以前,在瀟灑墜落以前。